Music and Friends

音樂是我的嗜好,我欣賞的類型相當廣泛,這是二十多年來幾位朋友的影響累積而成,真的要好好感謝他們。我對音樂有系統的認識起自於高一時跟著幾位同學加入合唱團,當初是為了早上練唱可以不參加朝會,漸漸接觸了一些樂理以及西方的正統音樂,才發現不少團員都是練了十年以上的鋼琴或小提琴,當時的鋼琴伴奏呂紹嘉學長現在已是德國漢諾瓦歌劇院的音樂總監。班上還有另一票同學,每週討論的都是美軍電台(ICRT前身)播放的全美流行曲排行榜,也比誰的英語聽力強。當時校園民歌剛萌芽,學生大多還是聽翻版的排行榜精選集,一張十八元,那是Eagles與Bee Gees的全盛時代,Michael Jackson還沒動手術,只是傑克森兄弟合唱團的主唱之一。

大學時規定住校,班上有位綽號大帥的同學,個性非常瀟灑,考試沒唸就繳白卷。他找朋友組裝一套大功率的音響,是班上辦舞會不可或缺的設備。他週末常常到台北搜括採購唱片,甚麼都買,但是對搖滾樂有獨特的鑑賞力,例如Pink Floyd, Emerson, Lake, and Palmer, Barclay James Harvest, King Crimson, Deep Purple, Led Zepplin, AC/DC,一般西洋流行音樂的樂迷也不見得聽過。我從這位同學的收藏見識到另類的音樂型態,也開始自己的唱片收藏,後來成為當兵時的精神食糧。

剛到美國求學時,在研究生宿舍認識一位很年輕的老共,十九歲大學畢業,二十三歲拿到物理學博士。他介紹我聽所謂"極有幹勁"的音樂,那是馬勒(Mahler)與蕭士達柯維契(Shostakovich)的交響樂,一個是抑鬱的猶太人,一個是受迫害的蘇聯作曲家。他們的音樂編制浩大,澎湃的音響效果遠勝搖滾樂,就連唱片封面也充滿肅殺之氣,例如怒目的紅軍、遍地飄揚的紅旗,我只能用潘越雲與蔡琴的溫柔歌聲去腐化他。大概有兩三年的時間,我非常著迷馬勒與蕭士達柯維契的音樂,甚至有點瞧不起比較通俗的海頓或韓德爾,因為他們多半是為有錢的王公貴族寫些不痛不癢的音樂。

在我就讀的俄亥俄州立大學有位唸醫管的林同學,大學時曾在上揚打工,那是早年台北很大的進口唱片代理商,因此他接觸的音樂種類很多。林桑聽的是精緻音樂,從貝多芬到50年代的爵士樂,甚至年長者愛聽的相逢有樂町,不過對我的影響不大。倒是他對音響器材的品質很注意,簡單但用料實在的線路,樸素但有質感的面板設計,甜美但不華麗的音色修飾,我也跟著開始追求英國揚聲器與美國擴大機,讓我重新認識了許多名曲。林桑曾說過聽交響樂的最高境界是坐在公車裡看總譜,讓樂符在腦海裡飄揚,我想這好比讀過金庸小說,再看連續劇總是覺得簡陋粗糙。

最後當然要介紹我的太太包絲華,她畢業於師大音樂系,是伊利諾大學香檳校區音樂碩士,也是我的鋼琴啟蒙老師。在她耐心的教導下,我們竟然能在親友前表演四手聯彈,不過那只有小學初學者的程度。從青少年的追逐流行、經歷大學四年的輕狂叛逆、以及留學時期對社會現實的不滿與期望,現在我已經不年輕了,即將髮蒼蒼而視茫茫,不指望成為鋼琴老神童,只願聽力不會減退,到老還能聆聽各種類型的好音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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